我有一杯酒

[真遥]-02·如何能够拥有一朵云

*在OOC的边缘快雪时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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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说，我们能不能捉到一只云啊？”

部活结束的回家路上，渚的话题从“今天中午的小岩鸢面包真好吃”突然跳跃到莫名其妙的地方。

“诶，这个，可能……渚是为什么会想到问这个问题呢？”真琴熟练地掰开棒冰，把右边半只递给遥。

今天的棒冰难得买的是菠萝味，黏在一起的两根棒冰被无情掰开的时候，迫不及待地溢出了一点点不合时宜的酸和甜。和往常一样，七濑遥安静的从真琴的手里接过另一半的棒冰。

“因为今天的云特别特别特别好看啊。”渚一连重复了三个特别，着重强调的意味非常明显。

遥顺着他的话看过去。

天边水上，小朵的云被风吹拂成绽放的花，一簇一簇地堆叠着，变成大团大团的柔软。早已落下的日在海平面上留下一线绚丽的色彩，往上洇开天上的云霞光旖旎，往下浸染海上的水波光粼粼。

“今天的云确实很好看呢。”他听见真琴真心实意的感叹，忍不住微微侧头去看真琴。

明明只是非常平常的橘红色，却因为他纯粹的欢喜，从眼里倒映出的漫天日光虚影，温柔地闪闪发光。像是注意到遥的视线，真琴眨了眨眼，偏过头来，笑起来的时候，揉碎眼里一汪碧绿的霞光海浪。

“怎么啦。”

海面像是无端掀起狂乱的风，漫无目的地拥着他跌跌撞撞地向前，闯进了那汪熟悉的碧绿的霞光海浪中。

在这片熟悉的地域，风都温柔了下来，轻柔得像是真琴的呼吸。他轻快地扎入海水里，被水引导着在一大团云里穿行，细碎的云朵随着双腿拍打的动作飘起，仿佛在天空穿行时，风吹来一路柔软的花。

遥翻了个身，漂浮在海面上，像是被那团云柔软地拥在怀里，一睁开眼就能看见天。

天上倒映着海的波澜，倒映着远行渔船小小的一叶白帆，倒映着海鸟飞过掠起的一点鸣叫，倒映着落日沉海荡漾开的一点温暖的橘黄，倒映着一朵巨大的、柔软的、独属于七濑遥的云。

海豚一跃而起，又一头扎进缓慢流淌的星海里，尾巴在巨大的云团层中摆了摆，一眨眼就消失不见。

“哈鲁？”

真琴疑惑地又喊了一声，遥这才从片刻的恍惚中反应过来，慌乱地把目光从挪开，飞快地瞥过远处渔船被吹起的帆、呼啦啦飞起的海鸟、落日下沉处的暖色涟漪，和被风吹散落在真琴后方天空的一团团云，颤颤巍巍地坠在真琴拿着的棒冰上。

“没事。”

遥的脸笼罩在落日的余晖里。

“今天的云确实很好看呢。”

「今天你眼里的云确实很好看呢。」

“是吧是吧，小真小遥也都觉得很好看吧。”渚似乎非常自得，闭着一只眼用手对着云比划出一个镜头框，模仿着相机拍摄的姿势。

“确实很好看。”怜推了一下眼镜，脸上是全然冷静的欣赏，“可是按照科学分析，要想成功造出一朵云，需要同时使得光照、温度、湿度等各种条件在某段时间达到最适状态，不可控制的情况实在是太大了，所以几乎等于不可能。”

“诶，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渚泄气地趴在桥上，情绪有一秒钟的低落。

“嘛，虽然很可惜不能真正拥有一朵云，那就趁现在相遇，好好欣赏吧。”真琴拍了拍渚的肩膀，安慰他的声音在风里飘忽着。

他又笑起来了，温和的八字眉扬起来，眼里的碧绿光影粼粼，撞碎了眼里的帆、海鸟、落日涟漪，和刚刚遥恍惚时被抱着的那团云。

手上的棒冰似乎有点融化了，滴了一点在手指上，又甜又黏人的。

「如何能够拥有一朵云呢？」

遥思考着，下意识咬碎了棒冰，碎开的冰带着冷冷的甜腻和莫名复杂的酸涩，冰尖锐的棱角辗转在舌尖，留下微不可查的痕迹，瞬间侵占了全部的味觉。

遥再一次想到这个问题，是四个多月后，在图书馆无聊地翻阅刚到的《时代周刊》时。

漂浮在室内的云，边缘因为照进的阳光而显得有些淡薄透明，比起云更像是一抹雾气茫茫。却是确实存在的、能够拥有的、能够停留的一朵云。

遥飞快地找了本字典，对照着磕磕绊绊地阅读，费劲地在草稿纸上写下断断续续的词语，试图拼凑出有用信息。

有关造云的信息不多，只是M国总结的12年25项最佳发明中挺文艺却毫不实用的一项，折算成文字也只有短短的几行。

“是的，你没看错，这是真的。”

“在对温度、湿度以及灯光等都进行精确计算后，荷兰艺术家斯米尔德发明了在室内造出云朵的方法。”

“虽然这朵人造云的持续时间很短，犹如昙花一般，但是也如昙花一现一般美丽、惊艳。”

「如何能够拥有一朵云呢？」

在翻译的整段话后面空了一大行，他想了想，又提笔补充。

「需要小心翼翼地计算合适的温度、湿度、光照强度。」

需要小心翼翼的接近、了解、让他习惯。

「费尽心思使用造雾机。」

费尽心思变成他最喜欢的模样。

「然后制造出一朵属于自己的云。」

然后让他。

喜欢上自己。

11月的图书馆内已经开始有点刺骨的冷了。遥写完最后一个字，松懈下来的时候呼出一口冷气的时候才发现。

笔尖略有点在意地停顿在“昙花”这一个词语上，黑色的签字笔在纸上留下了一个深色的点。

他揉了揉发红的鼻尖，放下笔向窗外看去。在天空铺陈开的蓝色调像这个季节的海水，冰冷寒凉。

他一时觉得有点抵触。他总觉得，天空应该填上一朵云，大团的、柔软的、像上次在真琴眼里看见的云，才不至于那么寂寞空旷。

遥又重新拿起笔，笔尖点在天上，虚虚地描上几笔，勾勒出大致一朵云的柔软，再熟练地画上一只海豚团在云里。然后再在云的外面打个框，细细描绘出那双熟悉的、下垂的、温柔的、时常带着笑意的眼睛的轮廓。

他终于满意地放下笔，嘴角抿出浅淡的弧度。

“说起来，大家都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回家的路上，话题的挑起者一向是渚。他捧着热乎乎的华夫饼，倒着走在最前面。

“渚为什么想到问这个？”怜大概是有点害羞，不自然地推了推眼镜。

“啊。”渚咬了一口饼，含含糊糊地说，“因为今天有我们班的女孩子过来问我，小真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哦~”

“诶！”怜和真琴同时惊讶出声，遥能感觉到，左手臂贴的真琴右手臂，有一瞬间的僵硬。

“真琴学长可真是受欢迎呢。”怜笑着调侃。

“也有很多可爱的女孩子向我要小遥的联系方式哦，小遥要不要也考虑一下呢~”渚先朝遥眨眨眼睛，又朝着真琴眨眨眼，像是在对什么暗号。“感觉小真应该会适合那种温柔的女孩子呢！两个温柔的人在一起，温柔程度翻倍哦！啧啧啧真羡慕小真以后的孩子啊~”

“没……没有啦。”真琴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抬起右手，擦过遥的左手臂，留下一点点的空隙，“其实本来也打算最近几天就和你们说了。”

遥转头看他。

风一下大了起来，吹得遥有些站不稳。风中渚和怜接连的惊呼已经不太清楚了，只有真琴的话稳稳传过来。

“其实我已经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小真……！”“哇哦……前辈……速度……！”

“是同班的岛崎。”

“果然要找……同学啊！”“竟然……是同班……！”

“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啧啧啧……狗粮！”“祝……幸福啊！”

“谢谢大家，我会努力的。”

“那接下来就轮到小遥……”

“据说M国那边已经掌握了人工造云的方法。”

遥插话的时机并不是很好，气氛明显有一瞬的停滞。围巾的流苏在指尖缠了一圈又一圈，被拽得紧紧绷起。

大概是话题太过跳跃，即使跳脱如渚，也一时难以从“小真竟然已经有女朋友了那就轮到小遥谈喜欢的女孩子啦”的话题里抽离出来，想起四个月前谈及的某一话题。

“诶？人工造云？”反应过来的渚有些诧异，“小遥怎么突然会想到这个。”

“前段时间ま……みんな说的①，想要真正拥有一朵云。”遥很冷静地提醒他们。

“诶？不过曾经的渚为什么会想要拥有一朵云啊？”怜提出了真琴曾经提出的疑问。

因为渚说那天的云很好看呢。遥心中暗想，却没说出口。

“因为渚说那天的云很好看呢。”

他明明知道，真琴肯定会这么回答。可是还是忍不住期待，在真琴的回忆里，这句话的主语是“遥”。

「因为遥说那天的云很好看呢。」

「因为遥说那天真琴眼里的云很好看呢。」

手上缠着的力道一下松开了，他低下头，一层又一层的红痕交叠在指上，狰狞又难看，就像他刚才转移的糟糕话题。

“可是，今天天上是没有云的呢。”渚小声地嘟囔着，惹来真琴不好意思的连声道歉，“没有云的话感觉说这些都没什么意思啊。”

“喂你这个人，要向辛辛苦苦帮你找资料的遥学长道谢然后道歉啊！”怜敲了敲渚的脑袋。

“谢谢小遥啦，四个月前的事情都还记得真的非常感谢呢！不过嘛，小遥肯定不会怪我哒是吧~”渚回头做了过鬼脸，往前跑去了。

“这道歉一点诚意都没有……你慢一点啊……等我一下啦！”怜小声抱怨着，也往前跑去。

遥转过头，桥下面依旧是海，海上是寂寞空阔的天。

平静无风，万里无云。

确实，今天没有云的呢。

真琴仍然站在遥的左边，又微微笑了起来，眉眼扬起的弧度和之前遥在空中描绘的相差无几。

可是他的眼里已经没有那团云了。

遥认真地看着，视线直白地让真琴疑惑地回望过来。

他再一次落入那汪碧色的霞光海浪中。

他再一次看见了慢慢归来的白帆、看见了飞向远处的海鸟、看见了沉入海底的太阳。

却没再看见那朵巨大柔软属于七濑遥的云、那只自由的海豚，和那个在云里游着特别悠闲自在的自己。

真琴眼里的世界依旧风平浪静，甚至因为笑起来而泛起粼粼暖橘色的波光。

天上倒映着海的波澜，倒映着远行渔船小小的一叶白帆，倒映着海鸟飞过掠起的一点鸣叫，倒映着落日沉海荡漾开的一点温暖的橘黄，倒映着许许多多朵巨大的柔软的、别人的云。

都不是属于他的那一朵。

“遥，我们也追上去吧？”

真琴招呼了遥一声，拉着他也往前面跑去，发梢带起了一点呼啸的风。

遥趔趄了一步，反应慢了一步地跟上，追逐着真琴的侧脸。

除了「想要拥有一朵云」这个愿望，应该还有其他愿望想要实现的吧。

是什么呢？

「如何能够拥有一朵云呢？」

已经知道答案了。

「需要小心翼翼地计算合适的温度、湿度、灯光，费尽心思用造雾机在他眼里制造出一朵属于自己的云。」

然后“啪。”

是很轻的一声，仿佛昙花一般。

用造雾机制造出来的云，彻底消失了。

「始终是无法真正拥有一朵云的。」

他的愿望永远无法实现。

END.</pre>

*①哈鲁酱本来想说まこと也就是Makoto的，临时改口变成了みんな，大家的意思。

*/-02

第-02周目“原来很在意的愿望，在终于达成时，早就没有任何意义了。”+“愿望永远无法实现。”

时间线设定是成立游泳部的7月到11月。

这篇文的灵感来源于回老家路上看到的特别好看的云+wx推送的荷兰艺术家成功造云的事情。

概括下来其实就是，哈鲁酱想在大天使眼里真正拥有一朵云但是失败了的故事。

把「如何能够拥有一朵云呢？」当做「如何能够让真琴喜欢我呢？」理解意思就很明显啦。

「如何能够拥有一朵云呢？」的愿望达成时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如何能够让真琴喜欢我呢？」的愿望永远无法实现。

他想要在真琴眼里真正拥有一朵云，他想要真正走入真琴的世界，他想要去爱真琴，同时也希望真琴能够爱他，但是很明显，他还没鼓起勇气尝试，就已经失败了。

希望在文中是完全表达清这个意思了呢。

至于真琴是一直把哈鲁酱当亲人无心恋爱好，还是他其实勇敢地喜欢哈鲁酱过但是在漫长无声的注视等待中自我放弃这个问题，大家随意理解嘛，反正怎么虐怎么想就可以了X)。

希望看文的各位小可爱，所有在意的愿望都早日达成。

以上。201907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