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杯酒

[茨草]四月·无尽夏

三月<<    >>五月

*沉郁阴暗小可怜茨×阳光灿烂救世神草

*在OOC的边缘快雪时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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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教学楼的卫生间顶上，灰白的漆剥落了几块，露出底下更浅的颜色来，大片不连续的疙瘩笼在傍晚的阳光里，摇晃着一屋顶深深浅浅的，像是水波荡漾的湖面。

茨木躺在卫生间的地上，看着屋顶。

四月的温度还是偏低的凉，地板上的瓷砖和水一样的冰冷，恍惚像在水面漂浮。

血腥味一瞬的上涌，让他没忍住，咳嗽了好几声。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人，他刚被同班的好几个同学堵在卫生间揍了一顿。人多势众者更为强硬的阻拦和拳脚，把他的反抗镇压地干干净净。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被揍了，卫生间、小树林、围墙角落……

茨木放下抵在嘴边的手，没管手上沾了多少血，半眯着眼，继续看屋顶。

淡黄色的光在浮起剥落的漆面沉沉浮浮，从上往下，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平白让人生出几分窒息感。

茨木闭上了眼睛，睡意昏沉。

傍晚的日光，将要沉落在无声的学校里。

很突然地，楼道里传来轻巧的脚步声，女孩子的自言自语也是软软的，顺着冰冷的地面，模糊地传来的一点柔软，由远及近。

“诶呀……怎么一下就那么晚了……”

“得快点回家了……不知道妈妈今天晚饭做了什么……”

“……今天中午食堂的土豆炖猪蹄可真难吃啊……”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啊！同学你没事吧！”

声音在侧前方的门口响起，距离他不过两米。

茨木睁开了眼。

尚未沉落的光，重新燃起一小簇灿烂的金黄。

还没等他伸手去接，那点光芒包裹着的身影，就肆无忌惮地挤了过来。

茨木眨了眨眼睛，因为不适应而产生的光芒又落下去了，把里面包裹的身影，渐渐地独立出来。

高马尾，矮个子，同级的夏季校服裙子，还多添一件长袖外套。

“哇，怎么那么多血啊！同学你是哪个班的吖？还能去医务室嘛……我还是先报个警吧……”

女孩把原本握在手里的绿色水杯放在水池上，跑过来，想要扶起他。

“没事，不用。”茨木轻飘飘看了她一眼，重新闭上了眼睛。

“可是……地上不会冷嘛……还是先起来吧……”女孩的一腔好意被他拒绝，想要离开，但又担心出什么事情， 在原地犹豫，“那我先走了……啊，那啥……我这里好像还有个创口贴，你先凑合着用一下吧，等下你去医院再换新的吧。”

女孩蹲下身，把创口贴放在他旁边，小心翼翼地想去试试他的呼吸，决定要是虚弱不管怎么样都要打电话让他去医院，冷不防他睁开眼，淡金色的瞳孔里，黑压压一点光都没有。

“你……”

女孩被他吓到，“吖”了一声蹦起来，丢下一句“你好好休息早点去医院看看我先走了”，书包上毛绒挂件也一蹦，像只兔子似的，往外一蹿就没影了。

茨木的话戛然而止。

卫生间又一次回复了原先的死寂。

茨木挣扎着站起来，靠在水池旁边，地上本应该放着创口贴的地方空无一物，不知道被哪来的风吹走了。他看了许久，嗤笑一声，也离开了。

02

第二次的相遇猝不及防。

最起码茨木躺在围墙角落的时候，是没想到会遇到中午翻墙出去吃饭又翻墙回来的女孩的。

“啊，怎么有人躺在这里。”女孩叼着樱饼翻身下围墙，深蓝色的马尾甩出利落又熟练的弧度，“唔……好像有点眼熟？”

“你是那个……那个……”女孩一边啃着樱饼，一边艰难地回忆。看茨木挣扎着站起身，连忙把樱饼塞了一嘴，扶了他一把。

大概是之前卫生间相遇时，茨木的形象面目全非，女孩仔细地打量了很久，还是没能成功想起来。

“想不起来……”女孩艰难地咽下樱饼，因为太干咳了几声，随即朝他露出灿烂的笑容，“想不起来也没事，反正眼熟的话肯定见过的。”

“我是2班的萤草，”她眼中亮闪闪的，比正午的阳光还要刺眼，“同学你是哪个班的吖？”

茨木扭头，刻意避开她疯狂暗示的目光。

“1班，茨木童子。”

“豁吖，原来是隔壁班的茨木同学啊，那以后请多指教啊。”

03

晚饭照例是清水豆芽和炖土豆，端上小桌子的时候，茨木看着土豆里难得的几片肉，稍微有点意外。

“多吃点，”爷爷坐在小板凳上，接过他递来的碗筷，笑呵呵地说，“今天我去菜市场的时候，你食梦叔说卖剩下的，便宜给我让你补补身子。”

“嗯。”茨木夹了筷豆芽，扒了一大口饭，闷闷地应了一声。

“多吃点多吃点。”爷爷夹了一块肉，放在他碗里。

“嗯，你也吃。”茨木也夹起一块，想要放到爷爷碗里，没想到爷爷把碗一端，拒绝的意思很明显。“爷爷都多大岁数了还补什么，咬都咬不动，你要好好补补，高中营养可不能落下。”

“你吃，你不吃我也不吃了。”茨木固执地举着筷子，一定要把这块肉夹给他。

“诶你这孩子……”爷爷一贯拿他没办法，只能妥协，“行吧我吃我吃，不过我自己夹，你那块我嚼不动。”

看爷爷确实在碗里挑肉，茨木才放心地把那块肉放到自己碗里。

“在学校还适应嘛？有没有认识新的同学呢？”爷爷挑了块最小的，放在嘴里慢慢地嚼，他知道自家孙子一贯不怎么会回答这些问题，所以也就是随便问问。

“嗯，有。”茨木夹了块土豆，继续扒饭。

“嗯那老师都讲点……嗯？？？”爷爷被呛到，连连咳嗽。茨木把碗放下，轻轻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

“你刚刚说，在学校有认识新的同学？”爷爷喝了一杯水下去，终于舒坦了，回过神来就连忙问他，“真的？”

茨木“嗯”了一声，坐回位置，重新端起碗，夹起一筷子的豆芽。想了想，他画蛇添足似的补充了一句：“隔壁班的，叫萤草，是个挺好的人。”

04

在数次偶遇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茨木以后，萤草同学的简单包扎技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顺便还养成了随身携带碘酒创口贴等简单药物的好习惯。

她蹲在茨木旁边，一边往他脸上擦碘酒，一边碎碎念。

“怎么每次看到你都是鼻青脸肿的……”

“他们为什么总是要针对你啊？”

“难道是因为你太好看了？”

“或者因为你成绩太好了？”

“马萨卡……他们暗恋你？”萤草的脑洞跑着跑着就歪了。

“哇痛！”脑洞大开的小姑娘得到了茨木的一个恼羞成怒の弹脑门，捂着脑门气鼓鼓的瞪他。

“大概，是活得不快乐，所以想从比他们弱的人身上找成就感吧……”茨木躺在草丛里，抬眼就是蔚蓝的天空。

天空干净明朗，澄澈地没有一丝阴霾。

05

4月中下旬，期末考试前后，学校召开了一学期一度的家长会。

茨木永远都是家长会上被各科老师表扬的一个，爷爷完全不担心他的学习成绩，结束后也没拉着老师问东问西，倒是跑去了隔壁班，想看看他说的好朋友。

隔壁班结束得比他们班早一些，家长都散得差不多了，大部分同学已经回班，正在拖桌摆椅，把教室恢复原样。

这样一来，在门口探头探脑的爷爷就格外明显。

最起码，已经成功引起了坐在后排的不知火的注意。

她看抽屉里的东西收拾得差不多，就起身准备帮忙。“爷爷您是要找我们班的谁嘛？我帮您喊吧。”

“谢谢你啊小姑娘，我想找一下你们班的那个，萤草同学，我是她好朋友的爷爷，谢谢你啊。”

“萤草……？”不知火重复了一下他说的名字，“我们班没有叫萤草的同学呢，我们是2班呢，爷爷您是不是走错班了？可能是隔壁1班的同学。”

“啊……”爷爷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灰白下来，害得不知火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谢谢你啊小姑娘，应该是我记错了……”

06

姑获鸟推开门的时候，看见茨木正对着桌上的一盆多肉发呆，听见声响抬起头，眼里掠过一丝茫然。

他茫然的眼神落在姑获鸟身上，而后滑向门外。门外是一条长椅，他的爷爷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拘谨地坐在椅子上，露出纠结又担忧的神情。

姑获鸟能够清楚地察觉到，眼前少年的目光从茫然到恢复清明，最后变为坚定，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

“是茨木童子嘛？”是个有故事的年轻人啊，姑获鸟难得起了点额外的兴趣，声音刻意放得柔和，安抚他隐藏地很好的焦躁，“放轻松，我们不是什么奇怪的机构，只是做个简单询问，没问题的话一下就好的呢。”

“……好。”茨木看了眼门外的爷爷，没有反对。

明明上一个问题还是“你什么星座的啊那么高冷我猜你是水瓶哒”这种画风，下一个问题就突然变成了“你在学校有关系好的同学嘛”。

姑获鸟看茨木沉默了很久，也没催他，只是手支着下巴，拿笔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有。”

“那对方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姑获鸟下一个问题跟得很快，这一次，茨木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她，是一个……”他说得很犹豫，一字一句地斟酌，像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有父母、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宠着，正直善良、待人诚恳，成绩不算拔尖但刻苦、是老师同学最欣赏和喜欢的那种，不会遇到那么多苦与难，最多就是抱怨一下中午食堂的菜不好吃……”

“听起来，”姑获鸟顿了顿，把他脸上所有的微小变化都看在眼里，状似感慨，“好像挺普通的样子啊。”

“……但是，如果真的遇到那么多苦与难，也绝不会妥协。”

说完这句，茨木又沉默了起来。

“……是你，最希望成为的那种人？”

姑获鸟试探地问，没想到茨木的反应很激烈。

“怎么可能！”

嗯……

“我一点也不像成为那样普通的人！”

是我，最希望成为的那种人。

“那你想要成为什么样子的人呢？”

姑获鸟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轻微而缥缈。

茨木低下了头，能够听见心在胸腔里鼓噪跳动着，一声一声，越来越清晰。

回答的声音有点低。

“我想成为，永远强大的、永远清醒的人。”

“所以请不用担心，我会很清醒。”

“并且，会永远清醒。”

07

上课铃响起的时候，前桌的同学无意间提到，隔壁班一个叫萤草的妹子转学了，说完还感慨了一下即使有妹子转学，隔壁2班的妹子数量依旧很多。

茨木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愣了一节课，下课铃一想起，就跑去了2班。

2班上节课是实验课，整个班都去了实验室，教室里空荡荡的，只摆着40张桌椅。分成五人八小组，又合并成十人四大组。课桌椅排列地整整齐齐，没有留出任何空位。

茨木回去以后，倒是变得活跃一些，和同学的关系也好起来了。

只是偶尔身上出现莫名其妙伤痕的时候，会让他想起曾经。

08

教学楼的卫生间顶上，是一如既往的灰白斑驳。

瓷砖的湿冷穿透衣服，暗自摸来。

茨木又一次被同班同学按在卫生间打，像是之前的关系变好，都是他的错觉。

他拿手挡在眼睛上，避开尚存一息的光，低低地笑了声，口腔里满是铁锈的腥气。

淡黄色的光在浮起剥落的漆面沉沉浮浮，从上往下，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平白让人生出几分窒息感。

茨木终于控制不住睡意，半眯的眼睛渐渐阖上了。

傍晚的日光，沉落于无声的学校里。

这次要是睡去的话，没有人会来叫醒他了吧？

很突然地，楼道里传来轻巧的脚步声。

END.</pre>

*无尽夏其实是绣球中的一个变种嗷。

*说着沉郁阴暗小可怜茨×阳光灿烂救世神草

其实是被校园暴力的沉郁阴暗小可怜茨×被幻想出来的阳光灿烂救世神草

*给看不懂的妹子们撸一下思路吧。

P1是茨木第一次幻想出萤草的角色，作为隔壁班的同学帮助堕落的自己。是茨木试图通过幻想，在黑暗中自己给自己支持。

P2是茨木幻想的第二次相遇，因为被揍得太凶，所以茨木对幻想出的萤草更加依赖，大概类似于，溺水者之救命稻草之类的。

P3是茨木和爷爷提到好朋友萤草，此时茨木对自己的幻想已经深信不疑。

P4是萤草猜测茨木被揍的原因，其实都是茨木自己的想象出来的原因。

P5是爷爷趁着家长会去2班找萤草，想表达谢意，但是没找到。爷爷在这里意识到茨木撒谎，后来追查发现茨木出现臆想症的具体细节没有展开写。

P6是爷爷带茨木去看心理医生（姑姑），姑姑问他的过程，其实就是他我剖析的过程。没有后续是因为，姑姑发现他其实很清醒很理智，不存在臆想症的可能。也就是说，他很清醒地看自己和自己想要成为的人接触，很清醒地知道，这个人是不存在的。

P7因为清楚这个人不存在的，所以现在的茨木就给她安排了一个转学的理由消失了。

很明显，之前他臆想出来的萤草，只存在于他和萤草之间。但是在P7里，萤草转学的消息是由第三者之口说出的，说明在现在茨木的臆想上，还有第二层臆想。

同章的同学关系变好+莫名其妙的伤痕同理。

P8茨木又被揍了，撕开了第二层臆想的假象。

然后，为了自我拯救，第一层臆想里的救世神萤草，又出现了。